ゆめな

【死神同人】Vergissmeinnicht

（一）

仲夏季节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驱之不去的燥热，虽说和现世相比，尸魂界里明显要低上那么几度，但毕竟还是在三伏天里，于是露琪亚从早上到达十三番队开始，就窝在雨乾堂不愿走动了。

木格窗外的地面上满是斑驳的光影，蝉鸣一浪接过一浪，屋里虽有冰块降温，依旧是挡不住透过木质墙壁袭进来的丝丝热意，露琪亚开始怀念一护家那名为空调的降温利器。

恋次受白哉吩咐把文件带到十三番队，一进队长室就开始感慨：“啊，浮竹队长这里果真是凉快啊！”一旁的露琪亚抬起趴在桌上的头：“要是来乘凉还是回六番队，兄长大人那里更凉快，你这一身汗把整个屋子都烘热了，恋次。”

“喂，露琪亚！”

眼看两人又要掐上，浮竹连忙从中间拦住：“好了，阿散井，朽木。阿散井，把这些文件带来辛苦你了。”

虽然早已习惯了浮竹的温柔口气，恋次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：“没……没什么的，浮竹队长。那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
“啊，恋次还是这么纯情啊。”露琪亚撑着下巴笑着评价，浮竹从文件中侧过头来：“对了，朽木，你之前的休假申请批下来了。”


（二）

“啊这么快？”

“怎么了吗，朽木？”

“没……没事！那我处理文件了，浮竹队长！”露琪亚元气十足地答道，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和不安却没有逃过浮竹的眼睛。

露琪亚有心事。

晚上回到朽木大宅的白哉也发现了这点。晚饭的时候他感觉到对方时不时偷偷瞥来的视线，终于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搁下筷子：“怎么了，露琪亚。”

被抓到现行的露琪亚立马低头吃饭：“没……没什么，兄长大人！”

“是吗。多吃一点，露琪亚。”

“是，兄长大人！”

处理好文件伸个拦腰，恋次侧首，无意看到白哉的茶杯空了，便起身去给他泡茶。利落而又轻巧地打开茶叶罐，右手伸向茶则——等等，刚刚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，是露琪亚？

“喂，露琪亚！”恋次向上支起窗，头探出去喊她，白哉从堆高的文件里抬起头：“露琪亚在外面吗，恋次。”

“嗯。我一察觉她就跑了。”恋次生气又懊恼地挠着自己火红的头发，“露琪亚搞什么……”

白哉瞥他一眼，视线扫到泄进来的月光，夜间空气凉了不少，恋次走到他的面前站定：“队长，我的文件处理完了。这些让我帮忙分担吧。”

“不用，你回去吧。天色也不早了。”

“但是，文件这么多……”恋次的眉头紧蹙，这些至少也得批到凌晨啊。

“同样的话不要我重复第二遍，恋次。”

“那我留下来给您泡茶……”

“恋次。”

“……是，队长。”白哉的语气总是冷气十足，恋次只能把泡好的茶放到他的手边，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
队长他，总是这么辛苦呢。恋次叹了一口气，回头看着队长室里漏出来的黄色灯光，想起露琪亚。

她也是担心队长，才会这么晚了偷偷来看的吧。


（三）

“兄长大人，欢迎回来。”白哉特意放轻了脚步收敛了灵压，还是在檐廊上撞见了正坐着不知是赏月还是发呆的露琪亚。

“怎么不休息，露琪亚。”白哉半是关心半是责备，露琪亚却换了端正的跪坐姿势：“抱歉，兄长大人，我……我睡不着！”

我在等你回来这种话露琪亚说不出口，于是她临时想了个万能的借口，好在白哉确实疲惫，也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，只是淡淡道：“既然睡不着，明天记得去四番队开点安神的药。”

“兄长大人需要吗？”白哉往房间走，露琪亚连忙起身追上，“这几天您每天都……”

“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，我的事不必操心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明天还有工作，早些休息吧。”

“是，兄长大人。”露琪亚的声音低下来，白哉憔悴的侧脸映在她的眼中，让她心中一紧。

“还请保重身体，兄长大人。”木制的推拉门在面前关上，灯光将白哉的身影在门上打出一个模糊的轮廓，露琪亚出神了一会，深深朝影子鞠了一躬，“晚安。”

白哉揉了揉发酸的眉心，屋子中熟悉的熏香味让他持续紧绷的神经一松，困意便向排山倒海般袭来。

“晚安，露琪亚。”他轻声回应，檐廊上却早已空无一人。


（四）

“浮竹队长，我想把假期顺延。”

听到露琪亚如此恳求，浮竹并没有感到意外。他只是翻过一页文件，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到：“是因为白哉吧。”

被一下戳穿心事，露琪亚有些慌张，但支吾了不过一会，她痛快地选择坦白：“兄长大人近期早出晚归十分辛苦，在这个时候休假……我实在是没有心情。”

“担心白哉？”浮竹抬起头来看着正紧张捏着衣角地露琪亚，而露琪亚被他这一看蓦地心虚，咬了咬嘴唇才应道：“是。”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会尽快处理的。”

“非常感谢您，浮竹队长！”

那边厢恋次给白哉续了杯茶，白哉不疑有他，顺手接过就喝了下去，舌尖却氤氲开诡异的味道。

“这茶是怎么回事，恋次？”

“有什么问题吗，队长？”这茶是早上露琪亚送过来的，说是才进的新茶，管家特地嘱咐捎些到番队去。

“你自己喝。”

恋次觉得莫名其妙，但还是倒了一杯。

“露琪亚这送的什么茶，这么难喝！”甫一入口恋次就喷了出来。

白哉眼睛一闪，捕捉到了关键词汇。

露琪亚。

“队长，既然这么难喝，我去重泡一壶。”

“等一下，恋次。”白哉抬起左手喊住他。

“是，队长！”

“就喝这壶吧。”

恋次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自家队长几眼，直到受到对方一记明显的眼刀，才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，连忙又将茶杯满上。

队长，他没事吧？恋次心里犯嘀咕，怀疑的目标又转到了茶身上——难道这茶其实是越喝越香？

但这个猜测很快被否定——我们的红毛狗狗还没喝到一杯就已抑制不住想吐的冲动。回想起白哉嗜辣这件事，恋次不禁感叹，自家队长的口味果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。

只是他若是注意到白哉极力掩饰的抽搐的嘴角和拧巴的眉毛，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。


（五）

露琪亚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大亮了。

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前一天晚上，她照旧坐在檐廊等白哉，接下来……

露琪亚发现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记得了。

那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？是管家，还是兄长大人？露琪亚甩头，及时勒住自己的胡思乱想。

白哉正在用早餐，看到她心不在焉地推门进来，略微颔首：“早，露琪亚。”

“早……早安，兄长大人！”露琪亚回过神，身体像发条般紧张直立起来，“您……昨晚休息得好吗？”

白哉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答。看到自家妹妹坐下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，他的面色也柔和起来：“露琪亚，下次不必送安神药到六番队了。”

“您……您知道了？”露琪亚举到半空的筷子一顿，睁大双眼抬头望向他。

“新茶采摘都是清明前后。”白哉一挑眉，“现在是仲夏，露琪亚。”

“啊哈哈……好……好像是这样没错呢……”

白哉嘴巴一动，略一思索还是决定把“朽木家不会允许出产如此难喝之茶”咽回肚子里，搁下筷子，起身去与绯真的照片告别。喧嚣的蝉鸣让露琪亚有些出神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，她才后知后觉地施礼：“请慢走，兄长大人。”

自从崩玉事件之后，她与白哉之间的关系缓和很多，但是在日常的相处中，两人的对话依旧是如此客套而别扭。

照片中的人与自己容貌相似，却有着与自己气质截然不同的笑容。露琪亚跪坐下来为绯真上了一炷香，双手合十敲了一下铜钹：“兄长大人他，究竟是怎样的人呢，姐姐。”

一直是心事不表露于面，藏在心里独自承受的吗？

还是会与您倾诉呢，姐姐。

露琪亚起身又对照片中笑得温婉的女子浅揖，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换上了元气十足的笑容：“姐姐，我出门了。今天我也会努力工作的！”

浮竹将假期延期批准单放到露琪亚的桌子上。

他瞟了一眼顺延之后的假期——正好是盂兰盆节期间啊。


（六）

虽说盂兰盆节是在七月十五，但这种传统节日，尸魂界走的还是旧历，所以按照公历来算，已经算是进入八月下旬了。

早过了立秋，比起三伏天天气凉爽了一些——尽管非常不明显。

碰上难得的节日，番队的公务也少了很多，而露琪亚早在前两日就开始了休假，带了一瓶朽木家的樱花酿去拜访一护家。只是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饮酒，于是黑崎一心毫不推托地一人全包，并且把自家儿子直往门外推：“露琪亚酱难得来一次，你陪她到处逛逛，不到天黑别回来！”

黑崎一护瞥了正乐滋滋享受美酒的老爹一眼，终究是没再说什么。

太久不见，在路上一护便随便寒暄起来：“白哉他，还好吧？”

“嗯，兄长大人现在比较清闲。”

“恋次，一角，弓亲，冬狮郎他们……”

“大家都很好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“嗯。”

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，一护想找一些话题来谈，却不知从何谈起。

渐渐逼近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，一护提议去咖啡厅坐坐，露琪亚点头同意。

他点了曼特宁，她点了摩卡——还是花式的，上面画了一只恰比。一护忽然想起白哉。那个家伙来的话，一定是画裙带菜大使。

一护觉得这对兄妹还真是像。只是不知为何，他发现心里有丝平日里都未察觉到的微妙的失落感，但也不过一瞬，看到露琪亚专心看着杯中的恰比图案时，这份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。

刚刚的大概是错觉吧。

两人之后又一起去吃了午饭，并应露琪亚要求陪她去挑带回尸魂界给众人的礼物。本来一切非常顺畅，唯独挑到白哉那份时，一护发现她陷入了困境。

每一次都像下定决心，每一次又都犹豫着放弃。一护终于忍耐不住：“只要是一份心意，送什么都行，白哉不会介意的。”

“送给兄长大人的礼物绝对不能违背他的审美。”

“露琪亚，你是他最在意的妹妹，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！”一护随手拿过手边的黑色马克杯，“就这个好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没什么可是了，比起礼物本身，白哉更在乎的肯定是你的心意。”一护一把拿起杯子到柜台，“结账。”

抱着杯子从无印良品出来，露琪亚的脸色仍是忐忑。一护无奈地重重叹口气：“露琪亚，你对自己有点信心，也对白哉有点信心好不好？”

“诶？我才不是没有信心！我，那个，我……”

“露琪亚，你别忘了，我也有夏梨和游子两个妹妹。”见她停下来疑惑地看他，一护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站在哥哥的角度，我能够理解白哉的心境。所以，相信我，露琪亚。”

露琪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
其实那段理解论是他瞎掰的——当然这种事实一护是不会说的。


（七）

送走露琪亚，一护到浦原商店串门，碰上刚从京都参加完篝火大会回来的众人。

浦原依旧摇着扇子：“哦呀，这不是黑崎桑嘛。欢迎欢迎！哎，朽木桑没跟你一起？我听说她最近休假的呀！”

“露琪亚刚回去了。”一护脱鞋进屋，“浦原桑，我想问问夏梨……”

浦原见他似是刻意岔开话题，收起扇子沉声道：“读过《源氏物语》吗，黑崎桑？”

“哈？”一护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，对上浦原认真而又意有所指的眼神，他觉得对方话中一定藏着深意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一护追问。

“你觉得呢？哎，朽木桑不在我们店里少了好多生意啊！”

浦原难道指的是……

“白哉才不是这种人！”他慌忙辩解。

“你在说什么呢，黑崎桑。”浦原又摇起了自己的小折扇，“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在京都淘到三十年前出版的《源氏物语》，如果你看的话就卖给你。特惠价6500日元！”

“不……不必了。我先走了。”一护嘴角抽搐，起身告辞。

浦原拉过一直趴在地上偷笑的黑猫：“好了，夜一桑，该准备晚饭了。”

夜一摇着尾巴出来：“调戏这种纯情少男可不好啊，喜助。不过一护那家伙说的话，我倒是很感兴趣呢。”

《源氏物语》啊——到底是什么让一护将光源氏与白哉联想到一起？

“黑崎桑他，看起来是吃醋了呢。”浦原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。


（八）

露琪亚回到尸魂界的时候天已擦黑。分发完众人的礼物，回到家正好赶上吃晚饭。白哉端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，听到声响睁眼道：“回来了啊，露琪亚。”

“是，我回来了。”露琪亚在他的对面坐下，想起一护之前的话，想了想还是把装着马克杯的纸盒拿出来，“这是从现世带回来给兄长大人的礼物……我知道兄长大人一定会觉得这个杯子没有品味……不过这是我的一片心意！还望兄长大人收下！”

白哉有些无奈地蹙眉——在她的心里他是洪水猛兽吗？

“礼物我收下了，你不用多想。”白哉尽量放缓语气，“你有这份心意，我很高兴。”

露琪亚睁大双眼看着他，惊疑的表情停留在脸上。白哉伸出笼在袖子里的手，宽大的手掌停驻在她的头上：“吃饭吧，露琪亚。”

“是！”露琪亚因为这突然的温柔霎时红了脸，低下头闷声吃饭。

饭后白哉递给露琪亚一封堕天漩涡家纹蜡封的信：“拿过去吧，志波家寄来的。”

露琪亚拿裁纸刀裁开。信很短，大体是明晚流魂街花火大会请务必光临，已占好最佳观看位置的内容。末尾署名是志波空鹤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。

“兄长大人要一起去吗？”露琪亚期待地抬起头看他，“毕竟志波家的烟火享誉全尸魂界呢。”

“你去就可以了。”白哉回答，后半句“志波家并没有邀请我”直接咽进了肚子里。

露琪亚失望地垂下头，但很快又恢复平时元气十足的模样：“我一定会好好观赏的！”

白哉颔首，继续将自己埋进了书堆里。

露琪亚坐在屋顶看着头顶圆盘样的月亮。她知道兄长大人的脾性一直如此，但是从什么时候，她开始希望，自己能够一点点改变他呢？

她想起了志波海燕。这个自她进入十三番队就一直敬佩与仰慕的男人，用他的热情和信念深深感染了她，给予了她前进与成长的动力。而如今，她站在了曾经属于他的位置——却发现自己仍旧是那么地胆怯与患得患失。面对白哉，她依旧是那么地不坦率不诚实。

熟悉的久违的爽朗笑容就这么横亘在脑海里——她觉得自己辜负了海燕的期望。

白哉循着灵压上来的时候，露琪亚已经歪着头睡着了。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，露琪亚舒服地往他怀里蹭了蹭。他看到她的眉头紧蹙着，紧闭的眼里掩盖不住脸上的落寞。白哉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好几天前回到朽木大宅的时候，睡倒在檐廊的露琪亚。

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一幅表情。

将露琪亚送回房间，盖好被子拉门出去，白哉第一次觉得，他这个兄长当得非常不称职。

站在绯真的遗像前，白哉的眼低垂：“绯真，我没有将露琪亚照顾好，对不起。”

一直站在门边的管家轻声说道：“家主大人，请不要自责。您疼爱露琪亚，夫人一定是知道的。”

“谢谢你了，藤木。”


（九）

露琪亚换上了秋菊花纹的湖蓝色浴衣，白哉抬眉打量了她几眼。

很合身，而且，很漂亮。

橘黄的夕阳映着露琪亚的脸庞光彩四溢：“您今天真的陪我一起去看花火大会吗，兄长大人。”

一席墨蓝色浴衣的白哉纠结着眉头回答：“露琪亚，不要重复问同样的问题。”

“对不起，兄长大人。”眼看着她的表情又黯淡下去，白哉无奈地转身：“走吧，露琪亚。”

“是！”

白哉没有告诉任何人，一大早四枫院夜一就潜入了朽木大宅，意味深长地附着他的耳说道：“这次花火大会，一护也会来呢。说不定过了今晚他就是你的准妹夫了。”

明显感觉到白哉的身体一僵，夜一又补充道：“嘛，一护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，你就放心把露琪亚交给他吧。再见了，白、哉、小、弟。”

虽然明知这只妖猫是故意来激他，白哉心里还是感觉十分不爽。

“露琪亚，你最近和黑崎一护相处得如何？”听到这么一个问题，露琪亚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吃惊来形容——兄长大人他，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她的人际交往问题了？

“啊，就还是老样子……这次在现世买的礼物也是一护陪我挑的呢。”

“你喜欢黑崎一护吗，露琪亚。”

“兄……兄长大人？”露琪亚已经完全被问傻了。兄长大人今天怎么回事，突然问起这些奇怪的问题。

“回答我。”

“算是喜欢吧……”瞥见白哉脸色不善，露琪亚立马紧张地补充，“就跟对恋次，井上他们的喜欢是一样的！那个……我……我最喜欢的还是兄长大人！”

话音刚落露琪亚就后悔了——她刚刚到底都在说什么？

白哉眼中是难掩的温柔，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：“以后记得心事不要藏在心里。如果感到烦恼，可以跟我说。这里人多，不要走散了。”
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，兄长大人。”露琪亚的脸倏地红透，“那，兄长大人，也会这么对我吗？”

“我不会瞒着你。”

露琪亚激动地扑到他的怀里：“真是非常感谢您，兄长大人！”

白哉安抚地拍她的背：“别哭了，露琪亚。抬头看看，今晚的花火很漂亮。”

Fin